
上個世紀八十年代,中國大地上掀起了一股文藝復興的熱潮,各種小說、詩歌、散文、戲劇如雨后春筍般涌了出來,而各種文學刊物也如絢麗的山花開滿了祖國大地,在這眾多嬌艷美麗的花兒中有一朵小花叫《武夷山中》。 《武夷山中》是由武夷山市(當時還叫崇安縣)團委、青少年宮出資創辦(具體由黃偉同志負責),由《武夷山中》編輯部承辦的一個半官半民的文學刊物。編輯部成員由崇安縣各個部門、各個單位熱愛文學并略有影響的一些文學青年組成。當時崇安縣在省級刊物發表文學作品的作者寥寥無幾,本人不才,當時正好一篇小說被《福建省通俗文學》選中,大家就推選我當了主編,這也成了我寫這篇短文不能推辭的原因。 《武夷山中》旨在發掘、培養有文學潛力的青年作者,做他們登上文學殿堂的第一級臺階,它一出現,就受到了青少年的觀注。但《武夷山中》的出版并非一帆風順,別的不說,就當萬事皆備,送到印刷廠時,廠里說,印的數量太少了,給的價格又低,我們排版、裝訂一個工序不能少,實在沒利潤,不想接。編輯部的成員,輪番上陣,軟磨硬泡,好話說盡,印刷廠總算答應了。當捧著還散發著墨香的《武夷山中》創刊號,編輯部的成員眼睛都濕潤了。 如《譯者》一般大小、厚薄的《武夷山中》,一經問世,立即被搶購一空。那些看著自己的文字變成鉛字的青少年更是喜不自禁,奔走相告。我們終于有自己的刊物了,這一消息在崇安縣大街小巷不脛而走。這里我特別要強調的是,《武夷山中》采取的是對作者零稿酬,對編輯部人員零報酬的制度,但這絲毫不影響作者的干勁和編輯人員的熱情。編輯部剛成立時還沒有固定的辦公場所,有時大家集中在少年宮,有時集中在某編輯人員的家中,有時干脆就聚在本人的倉庫門口共同討論,看稿、改稿,每周日是編委集中的日子,王炳輝編輯每周日從洋莊騎自行車上來,風雨無阻,從未缺席,而梁樹邦編委則每周自費從城村趕到興田坐長途車上來,晚上再趕回去準備第二天上課,中午工作餐AA 制,從不用公家一分錢。《武夷山中》像是一顆火種,點燃青少年心中的文學之火,作者們不管多遠,都是親自把稿件送到編輯部親手交到我們手里才放心地離去。每位作者都對自己的作品倍加珍愛,尤其對初學者更是如此,當他們得知自己的作品被選中時欣喜若狂,但如果沒有被采用,不免感到失落、悲傷、甚至委曲不滿。如果對他們言語不當、簡單了事,則很可能就戳傷了他們的自尊心,從此失去了寫作的興趣。正如有一次一個作者得知自己的作品沒有被選上,痛苦地說,那就像我的兄弟被槍斃了一樣,所以我們編委們對此都分外細心、耐心、苦口婆心,甚至和作者一起重新構思另起爐灶。當然由于我們水平有限,膽識不夠對一些作品心存猶豫,處置不當也是有的。這里我忍不住要說一件事。當年廖進鑫同志寫了一篇小說,大意是我軍在解放戰爭南下的時候碰到了阻力,一股敵人占據了交通要口設了碉堡不占我軍過去,這時我軍一個戰士對領導說,我有辦法,我的一個表兄就在這碉堡里,我想辦法混進去,果然這位同志利用親戚的關系混進,并伺機炸了碉堡。故事到這里并沒有什么新鮮的,新鮮的是,當我軍通過碉堡繼續前進的時候,這位戰士摘了一束花放在了被他炸死的表兄的身邊。看到這里我驚呆了,不禁大聲叫好,但同時我又猶豫了,這會不會是人性論,會不會是肖霍洛夫的《第四十一個》的翻版呢,我猶豫,思索再三,為安全起見,我決定暫不采用,忍痛割愛,當我把決定告訴進鑫同志時,而我也覺得我象是造了一個冤假錯案,深感內疚。 萬事開頭難,但要堅持下去更上一層就更難,果然《武夷山中》辦了幾期之后問題就來了。一、經費不足,團委、少年宮本來經費就不多,還要開展那么多活動,漸漸有點力不從心了。全體編委經過商議,決定采取以下幾個措施。前幾期為了造影響,我們都免費贈送,現在決定按每本二角伍分收取成本費,這就叫編委們積極去推銷。編委們二話不說,每月都認購了一、二十本,最多的同志一次就認了五十本,當場交款。其次,大家分頭去找贊助,但“化緣”哪有那么容易,十問九碰壁,偶有一些的也是千恩萬謝。大家甚至提出辦企業,賺錢養刊,雖說后來并未實現,可見大家苦心一斑。二、稿件不足。開始幾期,大家新奇、熱情高,把多年寫的東西全端出來,日子一久,底倒光了,熱情也下來一點,稿件不足的問題就出現了。大家經過商議,決定進一步挖深、拓寬作者、甚至規定每個編委每期都要組到十篇稿。但武夷山就這么大,寫東西的人也有限,談何容易。本人曾向一位當時算是有點名氣的作者求稿,去了幾次人家煩了,說:“我又不欠你的,催,催什么?”一句話罵的我啞口無言、面紅耳赤,只怪自己求稿心切,自討沒趣了。更多時候是和作者一起構思,碰到新作者寫不下去的時候,干脆買來一瓶酒對干起來,邊飲邊聊尋找靈感。就這樣跌跌撞撞、拼拼殺殺,一路走過來了。說句實話,當初辦《武夷山中》大家多少還有一點鬧著玩的意思,并沒有想有多大的影響,留下什么一席之地,但歷史是公正的,一分耕耘一分收獲,雖說《武夷山中》只辦了兩年,先后出了七期,但它留下的影響還是不小的,其中多篇作品被省、市報刊采用。我們有位作者藏書頗豐,而且大都是名著,他每次搬家都要清理掉一部分,但不論清理多少次,篩選多少回,那本《武夷山中》永遠整整齊齊擺在她的書架上,她說那是她的初戀。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。 《武夷山中》是崇安縣文學青年的處女地,也是孵化器。從這里走職了好幾位頗有成就的編輯、小說作者,散文作者、如王炳輝同志,就是我省著名刊物《警壇風云》的編輯,更是在全國全省發表了大量小說、隨筆,還有現供職《武夷山》雜志的胡增官同志也在全國發表了多篇中短篇小說,有的還進了《中篇小說選刊》,還有王長青同志更是武夷山散文一枝筆。不但在全國各地有大量散文,更是為介紹武夷山嘔心瀝血,出了大力,功不可沒,羅敢同志也寫了十幾篇電視短劇劇本在省電視臺播出。另還有徐少明、廖進鑫、鄒全榮、聶炳福、陳雅君、黃興國同志都有大量作品見世,恕我掛一漏萬,不能一一詳盡。而每期設計封面的蔣關民也已成為畫家。 武夷山物華天寶、人杰地靈,文人墨客層出不窮,《武夷山中》只是其中一支小花,但正因為有了這無數的小花,才有了燦爛的春天,正是有了無數小小的浪花才匯聚成了滔天大浪,愿我武夷天長地久,人才輩出,源遠流長。(羅敢)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