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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熹留下了豐富的教育遺產。它對于我國當代教育改革和發展具有很強的借鑒意義。我們把目光投向西方的同時,更應反求自身,總結和學習傳統的教育經驗,結合實際加以創造性弘揚。我想朱熹教育改革做法,至少有以下幾個方面值得肯定: (一)德育為先 1985年、1994年、2000年、2004年,中共中央國務院三番五次下文,要求學校加強德育工作,并把它作為評價一個地區、一所學校教育教學的重要內容。孔門四科德行、政事、文學、言語,德為先。朱熹反復說,國家教育“所以必立德行之科,德行之于人大矣。……故古之教者莫不以是為先。”道德教育是學校教育的首要任務,也是為學之本。學校的德育工作應從“三全”上下力氣:一是全員。所有從事教育的教職員工,都肩負著教書育人的天職,都是德育工作的主體,不能只教書不育人。把德育工作當作是政工部門和政治老師乃至班主任的事,都是未盡為人師表之責,那樣只能使學校行政化愈發嚴重。二是全程。要把德育貫穿到教育和管理的各個環節,從學生的行為舉止到各門知識學習的全過程,讓學生從小事做起、從我做起、從現在做起,“莫以善小而不為,莫以惡小而為之”。三是全力。學校要把德育工作抓好,主管部門要建立簡易有效的德育評價體系,利用人工智能手段,將學生和教職員工德育情況及時反映,高考的內容和錄用要體現和突出德育,改變“選分不選德”的狀況,全力將德育工作落到實處。 (二)格物致知 格物致知是朱子修養論,也是認識論與方法論。錢穆先生指出,“朱子思想,以論格物窮理最為后人之重視,亦最為后人所爭論”。格物一詞,見于《大學》。而“格物致知”的理論是朱子對儒學的重要貢獻之一。朱子認為古本《大學》頗有錯簡,遂重新修改,將其分為經一章、傳十章。他發現傳之第五章已亡失,于是“竊取程子之意以補之”。朱子的“格物致知”就其目標而言,即物窮理,體悟天性,依循天理,知不善之不當為而不為;就其對象而言,指“凡天下之物”都應格;就其方法而言“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。以求至乎其極”,必須“用力之久”。就其預期成效方面,使“知物之表里精髓無不到”達成“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”的目標。朱子提出了一條向外求知的方法,通過實踐求理,獲得真知,不斷格物,不斷進步,從而認識自然和社會的規律。如果撇開其客觀唯心主義的成分,這一理論與毛澤東主席所表述的認識總規律十分相似,“實踐、認識,再實踐、再認識,循環往復,以至無窮”。 朱子對“格物致知”理論身體力行,上“格”天文地理,下“格”飛禽走獸,獲得令人瞠目結舌的真理判斷。他發現了化石、雪花六邊形、懸棺所葬的是部落酋長等科學事實。他自制渾天儀,觀測天象,得出“東方星云說”的結論,比西方天文學家開普勒早上四五百年。他對周易研究的成果,特別是那張陰陽回環相抱古太極圖,極大影響了波爾和萊布尼茨,而前者創立了量子互補理論,后者則是電子計算機基礎二進位制的創立者。英國科技史家、中國科學史之世界權威李約瑟早在半個世紀前就指出,“朱熹是一位深入觀察各種自然現象的自然學家”。《萬歷十五年》的作者黃仁宇說:“朱熹在沒有產生一個牛頓型的宇宙觀之前,先產生了一個愛因斯坦型的‘宇宙觀’”。這說明朱子“格物致知”的要求不僅是道德層面的,反而更多屬于知識層面。值得指出的是朱子這一理論還具有實踐的品格。他強調知行相須,窮理以致其知,反躬以踐其實,“故圣賢教人,必須以窮理為先,而力行以銘之”,“學貴踐行”。 作為朱子教育思想重要內容的“格物致知”理論,長期以來被束之高閣,被認為不過是“尊德性”之論。堅持中國特色教育發展道路,理應把“格物致知”擺上應有的位置發揚光大。第一,要把“格物致知”作為認識論。既作為立德樹人的指導原則,又作為探索追求科技知識的方針,為中國特色教育的指導思想提供涵養和補充。第二,要把“格物致知”作為方法論。以其為人才培養,道德養成的起點,也作為道德完善,知識進步的目標,更當作手段,對事物的了解由表及里,去粗取精,循環往復,循序漸進。“今日格一件,明日又格一件,積日既多,然后脫然在貫通處”,使“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”。第三,要把“格物致知”作為功夫論。正因為朱子把格物致知的對象確定為所有天下之物,要求“格”之其極,“今也必須為僧家之行腳,接四方之賢士,察四方之事情,覽山川之形勢,觀古今興亡治亂得失之跡,這道理方得周遍”。讀書成才要動腦,更要動手,貴在實踐,讓孩子們的人生變成行動的人生。 (三)生命教育 應試教育像一座大山,壓得孩子們沒有童年,沒有歡樂,沒有興趣,沒有創造性。“在不該認字的年齡認字,在不該算數的年齡算數,美其名曰不要輸在起跑線上”,而素質教育的所有能力訓練,到最后都成了應試工具。這極大摧殘了孩子們的身心,以致于一旦考上了,反而茫然不知所措,幾乎每所高校都有輕生的事件發生,而這些學子往往不是“不用功”的“壞學生”,而是心理嚴重壓抑,用功學習的“好學生”。 朱子的教育思想本質上是生命教育學說。他的核心觀念是易傳的“生生”與孔子的“仁”。從先秦開始,圣賢就重視人生,儒家更重“仁”,把“仁”作為“仁義禮智”四德之首,并包括其余之德。朱子說,“孔門之學,所以必以求仁義為先,蓋此是萬理之源,萬事之本”,“如《大學》致知、格物,所以求仁也;《中庸》博學、審問、慎思、明辨、力行,亦所以求仁也”。但是朱子將“仁”的觀點發展到極致,構建了“仁”的形而上學的本體論體系,闡述了“仁”與“理”,“仁”與“心”,“仁”與“生”的關系,將人道與天道貫通起來,釋仁為“心之德、愛之理”,指出“仁者,人也”;仁字有生意,是言人之生道也。錢穆先生說,“朱子專就心之生處,心之仁處著眼,至是而宇宙萬物乃得通為一體。當知從來儒家發揮仁字到此境界者,正惟朱子一人。”朱子認為實現了仁的境界,就能得到“至樂”,就能達到“天人合一”,把握生命、體驗生命、理解生命、化育生命、提升生命的意義和價值,使生命趨向至善。這是朱子教育思想的根本精神,朱子所有教育理論和實踐都是圍繞這一核心展開。 借鑒朱子的生命教育理論,我們應當,第一,加強人文情懷,生命尊嚴。學生的身心健康高于一切,發展生命、提升生命作為一切教育活動的出發點和歸宿點,決不能把學生視為產品,決不能把學校當作工廠,要把所有的孩子視為己出,讓他們生命如鮮花一樣沐浴春風雨露盛開。第二,加強素質教育,全面發展。要把教育主管部門關于素質教育的好主張落實到實處,將音樂、體育、繪畫、美學等全面發展的課程作為必修課,讓德智體美勞的培訓回到課堂,回到學校,而不是交給家長和社會,然后隔山打鼓形式主義般整頓。第三,加強修學、研學,讓學生在游歷山川中,領略中華民族豐厚的自然文化遺產,寓教于樂,而不是像有些學校連春游都不敢組織,把“讀萬卷書,行萬里路”的民族傳統丟失了。(張建光)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