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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子的《論語》,作為承載儒家思想的恢弘巨著,以其深刻的思想內涵、鮮明的東方文化特征和高度濃縮的理論精華,影響了中國2500多年的歷史。所謂“半部《論語》治天下”,即指《論語》是最精深的政治學。現在社會上通常把儒學作為“國學”,甚至有學者建議把《論語》作為我國的“圣經”,時習之,推廣之。本文試圖從《論語》的傳播、發展及儒家學說對世界的影響諸方面進行探索,供大家參考。 《論語》的歷史地位和影響 說到《論語》的歷史地位和影響,勢必要談到孔子。孔子一生在政治上屢屢不得志,但他以道德高尚、人品出眾、學問淵博知名于世,受到人們的稱頌,堪稱古代大眾傳播的先驅者。盡管孔子并沒有專門涉及大眾傳播的言論,但他的言語,尤其是《論語》,用時下最流行的一個詞來形容,是世界上最早的微博,帶有傳播理論的色彩,閃爍著傳播智慧的光芒。有人說,他是上天用來啟發下民的“木鐸”,是多能的“圣者”。他的學生顏淵說:孔子之道“仰之彌高,鉆之彌堅”。子貢贊美孔子:“他人之賢者,丘陵也,猶可逾也;仲尼,日月也,無得而逾焉。”“夫子之不可及也,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。”戰國時,儒學成為世之“顯學”,其代表人物孟子、荀子對孔子頌揚有加。西漢時罷黜百家,獨尊儒術,孔子的地位被推至先秦諸子之上。司馬遷在《史記》中將孔子歸入“世家”,與諸侯將相并列。有的儒者稱孔子為“素王”,即指有帝王之德而不居帝王之位的人。朱熹首稱孔子為“萬世師表”,并終身以孔子行為為表率。直至明清時代,以朱熹詮釋的、孔子為代表的儒學,基本上一直處于獨尊的地位。歷代統治者都竭力尊崇孔子,為他建廟祭祀,賜給他后裔爵位和特權,并給孔子本人累封“大成至圣文宣王”、“至圣先師”等頭銜,清康熙皇帝還親為文廟賜“萬世師表”匾等,孔子的名字似乎成了中國古代文明的代名詞。雖然歷代儒者都對《論語》加以某種改造,但像孔子思想中強調德治、重視教化、輕鬼神重人事、積極進取等內容,一直是儒家思想的基本準則,仍長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和影響。 孔子博學多識,卻“述而不作”,除整理《詩》《書》等古代典籍外,并沒有系統闡述思想的論著。《論語》作為弟子后學整理的材料,在這方面起到了彌補的作用。《論語》全書記錄孔子談話、答弟子問及弟子間相互談論,多方面表現了孔子的思想和學說,包括孔子的政治主張、教育原則、倫理觀念、品德修養、文學理論等諸方面,還記載了他一些生活習慣和細節。可以說,《論語》是研究孔子思想和生平最珍貴的第一手資料,其發揮的作用、產生的影響和釋放的能量不可估量。趙岐曰:“《論語》者,《五經》之輨轄,六藝之喉衿也。”薛放曰:“《論語》者,《六經》之精華。”李元度曰:“《論語》所言之義理,精且粹矣。即以文論,非諸經所能及也。《易》《詩》《書》《禮》《春秋》之文,各造其極,亦各不相謀,而簡括處終不及《論語》。《論語》之文,能以數語抵人千百言,如太和元氣,如化工之肖物,各無遁形。”陳灃說:“經學要旨,皆在《論語》中。”董仲舒認為,《論語》可以折獄。就是說,《論語》是刑法甚至一切基本法律的淵源。辜鴻銘曰:“半章《論語》可以振興中國。”《論語》還影響到了后世的著述和筆法,比如,唐時的《女論語》、明時的《女四書》等都能看到《論語》的影子。 “四書”的推出與朱熹的貢獻 所謂“四書”即《論語》《大學》《中庸》《孟子》的合稱。元明清近600年間,“四書”一直是科舉考試的主要內容。《論語》作為“四書”之首,自然成為士子們讀書做官的敲門磚。它在當時的地位之高,影響之大不言而喻。但“四書”的推出,和朱熹是分不開的。漢武帝時,立《詩經》《尚書》《禮記》《易經》《春秋》五部經書于學宮,為“五經”,設五經博士。《論語》此時尚未取得與“五經”并駕齊驅的地位。到了東漢,隨著儒學地位的上升,《論語》才進入經書行列,與《孝經》一同加在“五經”之上,稱為“七經”。唐代以《易經》《詩經》《尚書》《儀禮》《周禮》《禮記》《春秋左傳》《春秋》《春秋谷梁傳》合稱“九經”。“九經”以外,要求所有人都得研讀《論語》《孝經》,稱作“兼經”。唐代學制中規定:《論語》《孝經》為共同必修科目。科舉中有“明經”一科,無論主考何經,《論語》《孝經》皆為共同必試。 宋代,以程(程頤、程顥)朱(熹)理學為主要代表的宋學興起并盛行,將儒學的發展推到一個新階段。宋學的特點是輕名物訓詁而重義理發揮,因此,《論語》《孟子》等書,尤其受到宋代學者的重視,地位開始超出內容繁瑣難懂的舊“五經”。河南洛陽著名理學家程頤非常推崇《論語》,他評價《論語》“讀之愈久,但覺意味深長”,“直有不知手之舞之、足之蹈之”。又說:“學者當以《論語》《孟子》為本,《論語》《孟子》即治,則六經可并不治而明矣。”二程曰:“于《語》《孟》二書,知其要旨所在,可以觀《五經》矣。”到了南宋,理學家朱熹從《禮記》中抽取《大學》《中庸》兩篇,與《論語》《孟子》合編為“四書”,并作《四書集注》,其中《論語》列于“四書”之首,至此,“四書”之名方始成立。 朱熹進一步發揮程頤的論點,說:“四子(即《四書》),六經之階梯。”主張由易到難的程序,先讀“四書”,再讀“五經”。朱熹指出,“四書”是直接的孔孟之道,“五經”則是孔孟以前的“先王之教”。就理解孔孟思想、用以鞏固封建統治來說,當然是前者更重要。因此他說:“今欲直得圣人本意不差,未須理會《經》,只可《論語》《孟子》中專意看他。”朱熹又打比方說:“《語》《孟》《中庸》《大學》是熟飯,看其他《經》是打禾為飯。”從這個比喻來理解,熟飯可以當時就吃,易于消化;打禾為飯卻要經過多道工序,急躁不得。因為《論語》《孝經》,篇幅較短,相對于深奧的“五經”來說淺顯易懂。學子們大致識字后,讀《論語》《孝經》,可為以后學習“五經”打基礎。“五經”難度大,一般人畢生只能讀通一經,能通兩經以上的很少見。《論語》則是讀書人必讀之書。朱熹把《論語》奉為經典中的經典,進而把《大學》看成是“為學的綱目”、“修身治人的規模”。他說:“先讀《大學》,立定綱領,其他經皆雜說在里許。通得《大學》了,去看他經,方見得此是格物致知事,此是正心誠意事,此是修身事,此是齊家、治國、平天下事。”朱熹為寫作《四書集注》,傾注了畢生精力,以其中《論語集注》而言,前后歷時40余年,反復修改刪訂,使《論語集注》日益精密,從中可以看出他對《論語》這部書的極端重視。最后,朱熹將《四書》定為封建士子修身的圭臬:《大學》——政治綱領、《中庸》——哲學核心、《論語》——基本原理、《孟子》——思想體系,由此構成一個完整的理學思想體系。 經過朱熹平生不斷的講學傳道以及和各學派間的爭鳴論戰,以朱熹為代表的閩學(理學)名聲大作,逐步被封建王朝所重視,列為儒家正宗。從南宋理宗寶慶元年(1225年)開始,朝廷贈朱熹為太師,追封信國公。朱熹第三子朱在為皇帝闡述“為人主學之要”時,理宗皇帝說:“先卿《中庸·序言》之甚祥,朕讀之不忍釋手,恨不與之同時。”紹定三年,改封朱熹為徽國公。淳祐元年(1241 年),詔祀孔廟。咸淳元年(1265年),賜婺源祖地為“文公闕里”,與“孔子闕里”南北對應。此后,素有“北孔南朱”之譽。元至正二十一年(1361年),順帝改封朱熹為齊國公,賦予朱熹崇高的享譽。明太祖洪武三年(1370年),欽定“四書”、“五經”為科舉必讀之書,詔從朱氏傳注。明景泰皇帝欽頒朱熹“素王”像,享受與孔子一樣的恩榮。從此,朱熹的學說(閩學)正式成為官學,影響我國封建社會近700年時間。根據朱熹對中國古代文化的貢獻,清康熙皇帝的頌詞比較確切地總結了朱熹一生的歷史功績:“集大成而緒千百年絕傳之學,開愚蒙而立億萬世一定之規。”康熙五十一年(1712年),升朱熹為“十哲之次”,配享孔子。漢代以來,中國有那么多的先賢儒者,能享受到如此禮遇的,朱熹是第一人,也是最后一人。 總之,現代人研究孔子及其儒學,是站在朱熹這一巨人研究成果的肩上。前一段時間,聯合國一個著名的政治家提出,要構筑和諧的世界,必須用中國的孔孟、朱熹的思想來規范世界、治理世界。如今,孔子像及其名言——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,被置于聯合國大廳顯著位置,這是世界人民對中國儒家文化的認可,更是中華民族的自豪與驕傲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