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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俞雪峰 不論海面，還是河面，都是平靜的表面。而正是看似平靜表面的下面，卻是孕育生命的現場。海底和河底生物，沒有哪一個能走出平靜的水面。所以說生命是在平靜中孕育，盡管看上去沒有激情，但是激情正在走進另一種靜。人世間，本應該珍重的生命，都來自于靜態安詳。享受安詳的生活，能夠讓人的生命煥發蓬勃生機。 我在鄉下教書那些年。夜來，校園出奇的靜，靜成另外一個世界。我只感覺自己的存在，還有烘托靜的生命。在靜謐的世界里，干著與靜有關的有意思的事情。一個人在宿舍里看書、備課、寫作，當我進入一種絕好的狀態，達到忘我精神的境地時，好像世界就是自己制造的，也是自己的。 備完課出來，閑庭信步走在寂靜無聲的校園里，一邊沐浴著夜色，一邊默默背誦著古詩詞，心里還不斷充實著備課內容，心靈找到快樂驛站，慰藉的靈魂自然來臨。仰望星空，仿佛高遠志向也被宇宙所容納了。我的目光與星星的眼睛也近在咫尺，與眨眼的星星開始了漫長有意義的交流。我的目光，穿透星星的眼睛，星星的眼睛，也在透視著我的心思。靜夜與星空交流，收獲的是博大胸懷和氣魄。交流出來一種感情維度，一種期盼夜晚降臨的感情和緣分。 屬于靜謐夜晚的生命，都是讓我心懷敬意的生命。蟬蛙齊鳴，讓大自然在夜晚顯得更加肅穆安詳。白天關于人類一切動態都統統讓位給靜謐的夜晚，晝夜更替，勞逸結合，無不顯示著人與自然的和諧、與時空的默契。萬物被夜風激活了根莖，令人難以想象的茁壯在靜夜時空顯現。風能夠感受萬物的生機，萬物也能觸摸風的肌膚。被安放在靜夜中的所有生命都在彰顯蓬勃生機，昂揚向上的力量。此時我感受到季節的生命，同人的生命一樣值得珍視。火熱和冰冷，都是來自季節的生命。應季節而生的聲音，不論布谷、喜鵲還是蟬蛙，帶給我應有的溫暖，也是值得回味和珍視的生命。 校園里，感覺星空離我還遠。于是每晚，我都要出去，一個人坐在紅崖山頭上，抬頭，明月就在當空，伸手，星星就在掌心。星空離我近了，我的心也被星空融化了。一股風也在那種寂靜中體驗著被星空融化的力量。沒有感覺到風帶給我的涼意，我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那一刻來自浩瀚宇宙的無盡滋養。 下山繞道河邊，我情不自禁地坐下來，就像自己生來就是大自然的寵物，心境不想離開此時的境地。河水映照星空，星空浪漫在水里。我見證著美好畫面產生的幻覺，也經歷著動靜帶來安逸的享受。此時，用平靜的心態對待這里正在出現和將要發生的一切，把我美好的心態放在星空之下的河邊，讓該流失的流失，不該流失的留下來，一切生命都值得在靜態中得到珍視。 靜是生命躍動里必要的間歇和休養，是人生奔外難得的思索和調整。夫虛靜恬淡，寂寞無為者，萬物立本也。浮躁需要沉淀，紊亂需要鎮定，繁雜需要擇理，疲乏需要松弛，當一行珠簾閑不卷，終日誰來弄時，用不著閉戶，便可思過了。靜時可以讀書，可以想問題，可以總結什么該堅持，什么該擯棄，什么該糊涂，適時于一種清靜而亮麗的境界的洗禮。靜也未必一定要產生什么，成就什么，可以當做一種眾鳥高飛盡、孤云獨去聞的美麗和閑適。眾人皆舞，我獨坐，別有意境；眾人皆躁，我獨靜，自有踏實。 走出鬧市，帶著一本心儀的書，或坐或躺，愜意無比，走進書里去做一回孤舟，獨釣寒江雪的蓑笠翁。回到家，泡在居室里整理舊相冊，翻看舊日記，接續對鏡戴花的溫馨，也未嘗不是瀟灑的人生。世事繁瑣須忘情，人生營營須恬淡，休養生息為來時，靜能養心，也能拔高恬淡的思想境界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