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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俞雪峰 清晨,布谷鳥咕咕叫了,初陽破殼升起,正好我也醒了。我還賴在床上,不想起來,聽幾分鐘布谷鳥的叫聲,是我每天雷打不動的生活規律。 每天聽習慣了,身心舒服,就特別依賴。在某個時刻,沒有聽到,則會心慌意亂。倦怠時,渴望聽到;失意時,更不用說。無論哪種心情,都阻擋不住我渴望諦聽布谷鳥的叫聲。它的叫聲,讓我精神為之大振。猶如疾速行走在大地,明媚的陽光打開了心扉。許是童年時聽慣了它的聲音,所有美好記憶都伴隨著它的聲音出現。 我癡迷于它的聲音。它的叫聲有別于其他鳥類,聲音舒緩響亮,粗狂豪放,韻律很強,又溫柔決絕,叫一聲停一下,停一下叫一聲,不疾不徐,又略顯多愁善感。從聲音判斷,布谷鳥是一種比麻雀燕子身型還大點的鳥。鳥大聲粗,引人注目。它身架大,羽翼厚實,羽尾長,喙粗硬,喙角圈黃,線圈一樣的黃,點綴了質樸的灰色,使其俗中帶雅。黃色的爪子游刃有余地在枝頭騰挪,鳴叫時,頭一高一低不住點著,眼睛不時東張西望,叫一聲,嗉子就一顫一顫的,鼓囊囊,依舊像一些不肯發出聲音的樂器。胸腹如斑馬色,在羽翼下,靚麗無比。灰色的羽毛,被風吹皺,顯得凌亂無比。羽翼始終保持一種完美的形狀,優美得像只小孔雀。靈巧的頭顱,加上黃色眼圈,勾勒出惹人心疼的形象。閉上眼,都是布谷鳥和它聲音。 一早就呼兒喚侶,一棵樹上很難見到幾只布谷鳥,運氣不好,一只都見不到。它會隱身,還是躲藏起來?行跡無蹤,難以捕捉。運氣好,既能聽到聲音,也能見到布谷鳥。那是害羞的家伙,不會出現人面前。今天的鳴叫,究竟為何?覓不到食物,餓極了?還是焦躁地想幽會伴侶?沒有一點根據的猜測,讓我顯得很無知。我喜歡帶有感情色彩的憑空想象,那樣讓我對萬事萬物都充滿美好期待。我敬仰世間萬物,布谷鳥的叫聲徹底走進了我的心靈世界。小時候,喜歡在田野草叢中尋覓鳥窩,逮一只乳臭未干的小鳥,尋了一個中午,尋了一窩黃雀鳥,興奮地舍不得拿,就守在旁邊看大鳥飛來喂食,離得近,大鳥不會飛來,守了好長時間,不見大鳥飛來,我毫不猶豫帶走小鳥,小鳥在手里,歡實叫著,大鳥在空中應和。我并沒有在意,而布谷鳥凄慘叫聲,卻讓我止步不前。幾米遠的樹枝一只布谷鳥,那接連不斷的凄慘叫聲,就仿佛我把它的孩子偷走了,手里的小黃雀拼命地掙扎著,突然良心發現,我迅速跑到鳥窩把小鳥安放好,又趕快撤離。輕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,也聽到了布谷鳥的叫聲,但是聲音是舒緩溫暖的。至此,無論在哪里,耳朵離不開布谷鳥的叫聲。它的聲音切合了我的作息時間,又是生活規律的守望者和監護者。 睡醒惺忪,聽著,再懶散地起來,開始洗漱,此時,沒了布谷鳥的叫聲,我聽著手機音樂。恍惚,聽到布谷鳥的叫,心神立刻集中起來。我已被布谷鳥引誘,深陷之中。每一天時間起點源自于布谷鳥叫聲。布谷鳥的叫聲有多響亮,我的耳朵就會有多尖,它叫聲仿佛時刻都在我耳邊回響。有時,聽其聲,不見其身,我特別失落。 數次早起,到房前屋后的樹上追蹤它的行跡,都無果而終。槐樹、楊樹、杏樹、果樹、梨樹等我都逐一地巡查一番,樹上有鳥窩,卻不是布谷鳥的,多么希望它就在此處筑巢,不在此安家,為何在這里叫?它的家到底在哪里?搞不清楚,我為何要有這么多幼稚可笑的問題。究竟是關心布谷鳥呢?還是本來就有獵奇心理作怪呢?我說不清楚。總之,對它的聲音有著徹頭徹尾的興趣和好感。從小時到現在,幾十年的習慣始終沒有改變,初衷如雪一樣亮堂。 天空看得見,布谷鳥卻難尋。我一直以來都深信,天空多高,仰望就有多高;大地有多遠,仰望就有多遠。布谷鳥于我,的確如此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