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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大王峰從飛機舷窗緩緩掠過,我知道,武夷山到了。初游武夷山在1985年,這回療養院的同志安排我們下榻青竹山莊。入住時已夜幕四合,窗外,只有稀疏的燈光。 想不到翌日早晨拉開窗簾,大王峰驀然出現在眼前,真叫我又驚又喜。更讓我驚奇的是眼前的群峰竟組成一個睡美人:大王峰是頭,幔亭峰是胸,換骨巖是腹,三姑巖等是腿和腳。 朝天躺臥的美女長發高綰,睫毛高挑,乳峰高聳,惟妙惟肖。我不禁攤紙揮筆: 窗前睡美人,亙古到如今。 造化自然力,纏綿霞與云。 漫步山莊,不經意間,發現一面照壁前有一方石碑,上面鐫刻著我廈大同窗朱守道的豎刻墨寶:“雄心開偉業妙手譜春秋”。字翠綠色,兩方印章紅色,那字體一看就是“守道體”的風格。這碑給我意外的喜悅。 上山八百多石階,下山二千多石階,集合的時間是一個小時后。登天游峰,只有我和北京空軍部隊轉業來的老王。擔心讓20多個同志等,我倆埋頭趕路。人生不也是這樣么,趕路趕路,到達峰頂,再下去便是走下坡路了。陳子昂在幽州臺上的感慨,洞穿了多少代人的心靈。詩的靈感飄忽而來: 人生好比登天游,跬步向前行不休。 峰頂千山過眼底,回眸歸路悵難收。 汗如雨下,我倆在大家到齊前抵達集合點。來武夷山前,妻子交代我不要登天游峰,她登過,知道此山之陡。我用短信給她發了這首七絕,她回道:“看樣子,你是登天游了。” 游武夷山,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泛舟九曲溪。去武夷山前夕,我就寫了一首七絕:“九曲琉璃一葉行,溪回峰轉皆相親。春秋廿四渾如夢,武夷可認舊時人?”當再次見到玉女峰,我還是不能不感嘆:“臨溪玉女峰,萍水又相逢。名淑窕窈態,壯年成老翁!” 在九曲沿岸的懸崖峭壁上,我望見了船棺,是把逝者送進仙界的運輸工具,為古越族懸棺葬的遺跡。后來,在宋街的武夷山市博物館里,近距離地看到玻璃柜內的船棺和陪葬品,有釜、尊、罐、缽等陶器,有錛、鑿、斧、劍、矛等青銅器,還有一個龜形木盤。人的生命是短暫的,但人類卻創造出無數的奇跡。為此我寫了一首詩: 遠古三千八百年,危崖峭壁置船棺。 從來生命浮云逝,卻留奇跡在人間。 我們在喬家大院喬致庸購武夷茶的下梅村里盤桓,在一線天里尋幽,在水簾洞里喊號子和唱歌,也去尋訪大紅袍茶樹。 “中國歷史文化名村”的下梅村,清代民居保存較好,其建筑的磚雕、木雕和石雕值得慢慢品味。我們參觀了鄒氏家祠,漫步達理巷,有一家民居的門洞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。眾所周知,月門是中國古民居中獨特的建筑,那門洞不是月亮形,而是葫蘆形。據說主人為兒孫娶親,未過門的姑娘必須先過葫蘆門,臀部肥碩者才可嫁過來。據說肥臀的女人容易順產,故如此檢測。下梅村歷史上曾經十分繁榮,是武夷山主要茶市。“康熙十九年,武夷巖茶茶市集崇安下梅,每日行筏三百艘,轉運不絕。”(《崇安縣志》) 目前,下梅村人口2000多人,算得上人丁興旺。村民原本多籍貫、多姓氏、多方言、多習俗,在這封閉的山旮旯里竟融為一體,民俗、民風甚至語言趨于一致。 九龍澗旁的巖壁上,鐫刻著朱熹、范仲淹諸多名人石刻。不過,筆跡是名人的,鐫刻者卻是今人,雖少了些歲月滄桑,卻足見今人的用心。至于那山壁上母樹大紅袍,全國綠化委員會2006年10月30日立了通石碑,赫然鐫刻:“國家一級保護的古樹名木/中華古樹名木/大紅袍”。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,看來,老茶樹也一樣。 “茶”字是“人”在草木中,是天人合一的和諧。制茶是中國對世界的一大貢獻。閩南話“茶”的發音與英語相近,據說是因為當年武夷山茶從廈門出口遠銷歐洲。 再游武夷山,感觸良多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