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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氏是五夫鎮第一大姓,劉氏家祠建于宋建炎四年(1130),初祠址在府前村,與屏山書院并列。朱熹與劉氏的淵源深厚,既是劉氏的養子,又是劉氏女婿,他曾為劉氏家族書寫“兩漢帝王胄,三劉文獻家”“八閩上郡先賢地,千古忠良宰相家”兩幅對聯。三進建筑均為徽派牌坊式門樓,富麗堂皇。三疊式牌門頂檐下,豎坊額青石篆刻“宋儒”,橫刻“劉氏家祠”,字體蒼勁凝重,那些石柱與豎磚上精細地雕刻著山水花草、人物瑞獸,門當上雕刻的蓮花凸顯著精致與高潔。天井正中辟為直通廳堂的步道,兩邊是廡廊,左廡墻中懸劉氏《家訓》《族規》內容精彩,告誡族人當崇善抑惡,對族人具有約束力。祠堂元初毀于兵燹,清光緒六年(1880)遷移至興賢古街。 在劉氏宗祠劉珙的畫像前,我眼前的鏡頭突然切換到幾千里之外的長沙,岳麓山下的千年庭院岳麓書院。岳麓書院內有座六君子堂,始建明嘉靖五年(1526),清嘉慶十七年(1812)重建,所祭祀的六位有功的先儒,其中就有朱熹的同舍劉珙。劉珙乾道元年(1165)出任湖南安撫使,當時岳麓書院被金兵所毀已有34年,他進行了重建,并聘請張栻為主教。朱熹到岳麓書院會講,與張栻有關,其實也與在五夫的同窗兄弟劉珙相關,劉珙到任湖南的第二年曾給朱熹發出講學邀請。只是,乾道三年(1167)八月,朱熹自福建至岳麓書院時,劉珙已經調離了。朱熹在岳麓書院與張栻論學,史稱“朱張會講”,停留兩月,聽講者多達千人,手書“忠孝廉節”“道中庸”,并與張栻互贈詩歌。“朱張會講”,成為名動一時的學術盛事。 朱熹與湖湘學派更深入的碰撞,是與胡宏的高足張栻的這種交誼。因為有胡憲把在逃禪歸儒后困學彷徨的朱熹領到了湖湘派的大門口,當他的幾位老師相繼去世后,他遇上湖湘學派的代表人物,與其年齡相近的張栻后,兩人立馬相見恨晚,書信頻傳,切磋研討,演繹出思想史、書院史上一段著名的學術盛會朱張岳麓會講,并成為莫逆之交,將湖湘學與閩學在南宋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峰。 劉氏宗祠中有副對聯 “白水家聲遠,屏山世澤長”, 其中“屏山”是指朱熹的老師劉子翚,“白水”是指劉勉之,另一位對朱熹影響深遠的老師。劉勉之號草堂,學界稱之為白水先生。他曾游太學,當時權臣蔡京嚴禁元祐書,程頤程顥的學術不能傳播,他“陰訪伊洛程氏之書,藏于篋底,深夜下帷燃膏,潛鈔而默誦之”。他離開太學歸隱后,又拜程頤程顥的高足楊時為師,回到五夫里,在白水鵝子峰上筑草堂,耕讀自給,常常與胡憲、劉子翚一起講學論道。朱熹常常前往劉勉之的草堂問學求教。白水先生非常賞識朱熹這個勤勉聰慧的后生,后來將愛女劉清四婚配予朱熹。朱熹也有文字稱頌恩師兼岳父“隨材施教,娓娓無倦色,自壯至老如意日也”。 800多年前,朱熹每日都會行走在這些街巷,學習講學或授徒拜師。我在五夫古街一路追尋著朱熹的足跡,那些雕花牌坊、石頭門樓、青磚院墻、廟堂、石砌古井、門枕抱鼓石,一一掠過,古街干凈整潔,古風韻韻,有朱熹手書的“文明氣象”。 在中和坊與儒林坊的交界處,立有“朱子巷”石碑。我在小巷鵝卵石路上行走,朱熹的身影就在巷子里曲折跳躍,兩側的青磚土墻回蕩著歷史的跫音。朱熹定居五夫近50年間,無論是求學探友,每次外出都要經過這條小巷,那些光亮的石頭上,也曾留下他的印痕。 在鳳凰巷內幽深處,我叩開了朱子社倉的木門。朱熹不僅僅是個“儒生”,他也是務實的,是“先儒經濟”的身體力行者。朱子社倉就是朱熹為賑濟災民于乾道七年(1171年)倡議設立,在春夏青黃不接時賑放糧種,冬秋償清存放,大利于民。朱熹曾撰《建寧府崇安縣五夫里社倉記》一文,并在倉壁上題詩“度質無私本是公,寸心貪得意何窮。若教老子莊周見,剖斗除衡付一空”,借以勸戒社倉管理人員。他還親自訂下倉規,同時又指派了幾位在當地德高望重辦事公正的人,共同管理社倉。 朱子社倉開了南宋救荒的先河,被譽為“先儒經濟盛跡”。朝廷將朱熹所呈請施行的《社倉法》頒詔行于諸府各村。 |
